苏晚星推开网吧包厢门时,键盘缝隙里渗出的蓝光正舔舐着墙角的蜘蛛网。破旧显示屏上跳动着「成人认证」的血红弹窗,她摸出从殡仪馆顺走的火化证明,在摄像头前晃了晃已故父亲的照片。验证通过的瞬间,机箱发出微波炉解冻般的嗡鸣,鼠标指针突然膨胀成瞳孔形状,将整个屏幕吞进漆黑的漩涡。
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在游戏角色死亡第七次时现身。她耳垂挂着像素风的寿桃耳坠,指甲油是殡葬行业特有的骨灰瓷白。「《忘川放映厅》可不是普通电视剧,」女人将苏晚星的工牌塞进读卡器,屏幕上顿时涌出无数葬礼录像,「每个观众都得拿最珍贵的记忆买票——比如你偷偷修改父亲死亡时间的事。」
便利店冰柜总在凌晨三点结出霜花人形。当第七个冰霜轮廓与父亲临终监控里的姿势完全重合时,苏晚星在收银机底层发现了带芯片的遥控器。按下播放键的刹那,冷鲜柜里的酸奶日期集体倒退,保质期数字拼成父亲火化证上被涂改的时间:2023年3月21日变成2018年9月15日,正是她成年前夜。
穿橡胶雨衣的怪客搬空货架那晚,苏晚星在监控死角看见父亲的身影。他提着印有殡仪馆logo的黑色塑料袋,往微波炉里塞进裹着保鲜膜的录像带。当《忘川放映厅》片头曲响起,冷藏库的铁门突然渗出朱红色液体,货架上的方便面调料包自发排列成父亲病例上被篡改的癌细胞分布图。
网吧老板掀开油腻的刘海时,苏晚星看见他额角的条形码与殡仪馆骨灰盒编号一致。「记忆修复师这行最忌讳动真情,」他擦拭着苏晚星掉落的睫毛,每根都映出不同版本的死亡证明,「你以为修改的是死亡时间,其实篡改的是因果链——现在整条时间线的亡灵都在找你讨债。」
当《忘川放映厅》播放到第18集,女主角将父亲的骨灰撒向数据海。苏晚星突然认出演员腕表上的裂痕,与2018年暴雨夜撞死野猫的挡风玻璃裂纹如出一辙。片尾曲响起时,殡仪馆运尸车的鸣笛声穿透电脑音响,冰柜里所有霜花人形同时转向便利店监控镜头。
穿寿衣的老者在货架尽头堆叠纸元宝,每个金箔褶痕里都嵌着苏晚星修改数据的画面。「十八年前**难产时,**和**做了交易,」老者点燃的纸钱灰烬在空中组成生死簿残页,「现在他要拿你的因果债去填当年的漏洞。」
最终集开播时,网吧所有显示屏同时播放不同版本的死亡录像。苏晚星将火化证明塞进碎纸机,纸屑落地变成无数只黑蝶,翅膀上荧光纹路拼出真正的死亡日期。当殡仪馆的焚化炉在屏幕里轰然炸开,她终于看清《忘川放映厅》的出品方署名——正是2018年暴雨夜蹲在路边的,那只瞳孔泛着数据流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