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陈默在第七次摔碎屏幕的手机上看到弹窗广告时,暴雨正冲刷着快递车顶棚的破洞。像素化的樱花雨中,穿和服的少女刀刃上滴落着桃色液体,广告词「十八岁限定番剧《零时车站》全解锁」在他睫毛上投下浮动的光斑。副驾座位突然凹陷,穿JK制服的女孩不知何时出现,裙摆沾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槐花香。
“您有份冷链包裹需要当面签收。”女孩递来的保温箱冒着寒气,封条印着陈默三年前工作的生物公司logo。当他划开箱内-18℃的冰袋,看见躺在干冰白雾里的竟是自己的员工卡——芯片区那道被实验室爆炸熔毁的划痕清晰可辨。后视镜里的女孩正用美工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串的二进制代码。
旧公寓的投影仪总在凌晨自动启动。泛黄幕布上,《零时车站》的女主角踏着铁轨跳舞,陈默发现她每七步就会踩中自己昨夜留在枕边的烟灰。当动画里失控的电车撞碎屏幕时,真实世界的窗玻璃应声而裂,飞进来的不是玻璃碴,而是带着油墨味的原画手稿,每一帧右下角都签着他失踪女友的名字。
穿防化服的人闯进驿站那夜,陈默正往最后一个快递柜喷洒消毒液。监控画面突然跳转到三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穿白大褂的自己抱着浑身是血的实习生,女孩耳后闪着和动画女主角相同的六芒星胎记。消毒液瓶身的成分表诡异地扭曲成播放器界面,「年龄认证」的红框突然弹出,倒映在他虹膜上的数字从27飞速倒转至17。
便利店老板娘把陈默拽进储物间时,冰柜深处传来动画片尾曲的旋律。“这季度的异能者补贴还没到账?”她掀开假发露出机械义眼,扫描光掠过陈默颤抖的双手,“那些根本不是动漫,是记忆收容所流出的‘人生备份’,电车难题里被碾轧的每个路人,都是现实中消失的异能素适配者。”
当陈默终于通过年龄认证,片头曲里漂浮的蒲公英变成漫天燃烧的快递单。动画女主角的刀尖挑开他的快递工牌,露出底层封存的记忆芯片——2019年7月24日,他在实验室亲手将昏迷的女友送进名为「二次元同化」的冷冻舱。此刻屏幕外的窗台上,三根未燃尽的香烟摆成铁轨形状,烟灰尽头是正在像素化的指尖。
暴雨夜的最后班地铁上,陈默看见车厢广告屏集体播放《零时车站》大结局。穿JK制服的女孩们从屏幕溢出,手持的验票机闪烁着虹膜认证红光。当他跃向相反方向的列车,车窗倒影里的自己突然开口:“你准备好支付观看代价了吗?”隧道墙壁浮现出无数冷冻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不同年龄段的自己,舱外电子屏显示着同一进度条:记忆覆盖剩余23%。
晨光刺破云层时,陈默抱着保温箱站在废弃月台。动画女主角的刀鞘里滑出真实的列车时刻表,2019年7月24日的发车信息正在荧光笔标记下溶解。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快递车后视镜里浮现出两个倒影: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陈默,和工装裤上沾满动画颜料的快递员陈默,同时伸手按下暂停键。